主题: 白城已经消失的行当小扛

小扛

    小扛，顾名思义，就是用肩膀扛起沉重的麻袋上跳板装囤倒粮的。在过去的白城，从事这个职业的人还真不少，有的甚至干了一辈子，用麻袋扛的粮食可以堆成小山。说句实在话，想干这个行当的，没点恒心、力气和技巧是不敢问津的。

    过去，白城机械化程度不高，没有运输粮食的卷扬机，装车、倒囤、移仓、晒粮全靠小扛的肩膀。听父辈门讲，伪满洲国时期，日本侵略者占领了白城各市县。当时的白城盛产大豆、高粱、玉米，日本侵略者把这些粮食当做战略物资加以掠夺，他们强征青壮年劳力成立了“勤劳奉仕”队，专门修建铁路和装运粮食。那时的白城、洮南、开通、镇东、大赉火车站的月台上，几乎每天都有小扛装运粮食。由于日本侵略者实施奴役政策，不拿中国人当人看，小扛吃的是橡子面窝头，缺少油水，整天扛着150多斤的麻袋装火车，天长日久，体力不支，有的累吐了血，有的累死在月台上。日本帝国主义用中国人的生命和鲜血构筑他们所标榜的“大东亚共荣圈”令人愤恨！

    白城解放后，虽然人民当家做了主人，但由于生产力落后，缺少机械化作业，小扛这一劳累的职业仍在延续。白城各县市的国家粮库专门招收小扛工人，有的是长期的，有的是临时的。无论是秋天收公粮，还是春天倒囤，都需要小扛装卸粮食。装囤时，粮库用编成的茓子围成一个圆筒形的粮垛，一个挨着一个，小扛将各地交来的公粮或余粮用麻袋往粮囤里扛，当里面储存的粮食多时，粮囤逐渐升高，再往里面装粮食时就要上跳板了，那可是一个非常要劲要技巧的劳累活了，最高时粮囤旁有5节跳板，每节跳板成之字形交替上行，距地面高度可达5至6米。小扛扛着麻袋上跳板是最具有挑战性的，它与平地扛麻袋不同，跳板是有弹性的，当你踏上它，它就下沉，然后又由于它自身的弹性，反弹恢复原来的状态。知道了它的这个特性，小扛扛着麻袋就要利用好它的弹性，随着跳板的节奏，三步一跳如同杂技表演。当时小扛扛的麻袋都是立着放在肩上，而且不扎口，目的是到了囤顶，一侧身麻袋里的粮食就倒出来了。干过小扛的人都知道，玉米、高粱一麻袋160斤左右，而一麻袋大豆190斤左右，扛上肩后，蹬上一尺宽的跳板，不歇气、不停留、一个跟着一个，没两下子真的干不了，一旦从跳板上摔下，十有八九要受伤。春天倒囤时，储存的粮食搬到囤外来晾一晾，防止霉变和生虫，晾晒之后再收入粮囤，这全靠小扛的肩膀。这些小扛每天的工作就是不停地扛麻袋，一袋接一袋，一囤接一囤，整个劳动场面显示出一种男子汉的强悍力量。有一年，白城市中兴东大路东起铜马，西至白城电业局，满街晾的都是玉米，几百万斤的粮食都是小扛用肩膀装卸的，那是多大的工作量啊！那种劳动的付出深深感染着过路的人们，小扛为了国家粮食安全付出多大的心血呀！

    干过小扛的不光有粮库工人，那时的白城各县市粮库规模大，储存的粮食多，小扛工人不够用，每年春秋两季大规模倒仓运粮时就从农村雇佣男劳力来做临时工。来到这里扛粮的都是各个村子的好劳动力，干不了重活的来到这里人家也不要。“文革”期间，连城里下乡的知识青年有的都干过小扛。这些刚刚从学校出来的毛孩子，生性活泼，争强好胜，又经过“文革”的洗礼，更有一点革命英雄主义的精神。看着那些扛麻袋的小扛，也想学学。他们灵活敏捷地钻肩扛起那大麻袋，又漂亮的一个转身调整好麻袋的重心和角度，迈开小快步上跳板，到囤顶后，将麻袋里的粮食像泼水一样倾泻到粮囤里，手里提着一个空麻袋再继续重复下一个劳动过程，可没扛几袋，两腿就酸软了，但还要咬牙坚持。那时还有许多粮库的工人家属来帮工，她们看这些二十来岁的大男孩儿这么逞能，私下里还关心地告诫他们要悠着点，别伤着身子。别看她们老公各个都挺棒的，扛完麻袋回到家里就摊了，累得倒在炕上就睡觉，有的还落下腰痛的毛病。我有个亲戚在镇赉一粮库当了一辈子小扛，为了一家五口人的生计，他每天要扛一百多个麻袋，近两万斤粮食，重重的粮袋压弯了他的腰，但他一点怨言都没有，还为自己供出三个大学生而骄傲。这就是父辈们的付出，这就是劳动人民的光荣本色！这种“小扛精神”很值得现在的年轻人学习和敬仰。